清裴荫森
皇上御极之十年,法人侵越南不得逞,而以巨舰袭闽之马江。马江上拱省会,下瞰虎门,同治间设船厂于此,其险要足守也。两军相持兼旬未决。秋七月乙巳,日方中,潮涨、风暴起,夷酋猝发巨炮,我师遂挫,将士歼焉。乌乎,岂非天哉!
然是役也,诸船誓死苦战,炮弹所及,夷艇叠洞,其酋亦负重伤,卒及于死。故丑虏夺气,越日尽遁,其所以屏蔽省门者,厥功亦甚伟矣。事定,诸大吏据实入告,请于马江建专祠,以妥毅魄。制曰可。
其冬,荫森来权是职 ,既度地分瘞忠骸。乃鸠工庀材,建祠于马尾山之麓。祠负山面江,广八丈有三尺,深减九尺, 五楹并列,巍然奂然。其外则一塔正耸,群峰蜿蜒奔赴,若有灵旗来往于其间,亦登临者所不胜其慨叹也。
中堂祀栗主十有二,曰总兵街、平海营参将高腾云,曰都司衔、五品军功陈英,皆以鏖战最力,特旨追赠者;曰参将街、都司吕翰;曰都司衔、千总许寿山、叶琛、梁梓芳;曰蓝翎都司蔡接、蔡福安:曰蓝翎守备张启贤;曰守备街、千总李来生;守备衔、五品军功林森林;曰闽安千总陈猛,皆奋勇致身,部议优恤者。
东西配饗各二十有四人,皆船中弁目,而练童、医生、差弁衬焉。而庑祀阵亡兵士七百三十有六人,虽辉庖贱役,苟能以死报国,亦得附名于其次,凡以励忠也。
夫男儿死事,其刚大之气浩然,归于太虚,身后之庙食何计焉。然忠义所激,其足以动人歌泣者,往往必入庙瞻拜,而后慊于人心。况圣天子轸念忠烈,特旨予词,其摩钝之懦之意,尤足为后来劝哉。既落成,乃文其丽牲之石,并系以铭曰:
马江黯黕,形若坠坎。
石莲挺莟,犯者孰敢。
封狼蹈险,虎视耽耽。
炮火吐焰,天震地撼。
我军踔踸, 猛于猇阚。
风逆雨甚,致熸九舰。
糜躯碎顄, 生具铁胆。
噙齿无玷, 断脰非惨。
皇恩濊湛,立庙山隒。
钟铿鼓紞,金题锦贉。
海若长幨,蚩尤永敛。
铭词我錾, 过者其览。
光绪十二年岁在丙戌仲冬之月,船政使者阜宁裴荫森撰并书丹。
此为昭忠祠始建时所立之碑。碑青石所制,高200厘米,宽89厘米;十八行,行四十四字不一,字径4厘米。今尚保存完好。
裴荫森(见前)。是碑裴氏所著《裴光禄遗集》未收。而其集中别有《马江昭忠祠碑文》一篇,与是碑文字大不相同。可能在立碑之后改写的。原碑纪甲申之役,有云:“其酋亦负重伤, 卒及于死。故丑虏夺气,越日尽遁,其所以屏蔽省门者,厥功亦甚伟矣”。而后之所作碑文,但云:“敌舰先发, 我军失利,将士赴难者逾千人。”语意有所变动。今并录原文于后,以资参照。
资料来源:《福州马尾港图志》官桂铨供稿